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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警花爱人[全本]-7

  
第四十八章 撒娇

拉萨的灯光很柔,但天气实在不厚道,短短的一段路,刘憬冻得直打颤,身上衣服被吹得透透,象冰片一样贴在身上。回到酒店,刘憬在大厅的热风底下站了好一会儿,直到全身暖透,才去要热牛奶。


本来牛奶和蜂蜜宾馆都有,但蜂蜜是大瓶的,要一百多块,他觉得犯不上,于是跑到后厨去要,结果人家不给,还把他撵了出来。他一气之下,跑到外面的小店买了个小瓶的。


端着牛奶,揣着蜂蜜,刘憬快步向楼上走去。他忽然很想笑,和郭蝈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多,可每次内容都非常丰富,不是挂彩,就是侍候她。他长这么大,受伤和侍候人,都是给郭蝈一个人干的。唉,这个郭蝈,怎么就不能给我找点好事?


刚进楼梯,怀里的手机响了,是小老虎,他赶忙接通。


“刘憬,你到了吗?”芳袭问。


“到了。想我了吗?”


“嗯,想了。”芳袭羞答答地说,好甜蜜。


小老虎很干脆,刘憬柔情满怀,心里这个舒服:“别急,我一回去就给你打电话,然后咱俩再正儿八经的约会,嘿,你先做好心理准备,其他的课题也也会一步步展开的。”


“你少臭美!”芳袭嗔了一句,问道,“找到你同学了吗?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

“哪能这么快,我才刚到,不过已经有了他下落,明天就去找。”刘憬看了看手里的牛奶,又道,“先这样吧,跟我一起的同伴有点不舒服,回头再聊。”


芳袭似有所悟,忙问道:“对了,我忘问你了,你和谁去的?男的女的?”


“嗯,女的。”刘憬顿了顿,坦然地说,“你别多心,S市我总共就两个同学,当然是一起去了。另外她家挺有背景的,没她根本就找不着人。”


“什么背景?”芳袭很警惕地问。


“知道郭副省长吧?她是郭副省长女儿。”


“是吗!”芳袭一惊,随即气苦道,“那你干嘛不找她?你可以少奋斗二十年!”


“别胡说!我们是一类人吗?”


“你不会是找人家没找上才来找我的吧?”小老虎醋了。


“喂,你还能行不?”刘憬哭笑不得,“你这么大老远打电话,就是跟我吃醋来了?”


芳袭停了停,酸溜溜道:“刘憬,你跟逼供似的,把人家老底全问去了,你以前什么样,我还什么不知道呢!回来后,你一定要老老实实,全都跟我说清楚!”


“我哪有过去?你是第一个,真的。”刘憬厚颜无耻地说。


“鬼才信你。”芳袭轻轻地说。


挂了电话,刘憬笑着把手机收起。虽然两人刚刚开始,但小老虎的表现很让他满意,尤其是不做作。他认为女人就应该这样,该温柔时温柔,该泼辣就泼辣,偶尔吃吃醋,吵吵架,发点小脾气,这才是女人。郭蝈告知齐钰跟他分手的事实,他感到轻松,也正是因此。他不喜欢女人太冷静,那会让人不寒而栗。


刘憬回到房间,郭蝈套了件薄毛衫,脱了经典的背带裤,正靠在床头等得心急呢。


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郭蝈扁着小嘴问。


“嗬!我跑前跑后,冻个半死,你还不耐烦了?”刘憬横了一眼,坐到床边。


“嘻嘻,谁让你平时老说我?”郭蝈这个美。


刘憬没理她,把蜂蜜拧开,斟酌着往牛奶里加。郭蝈在一旁看着,脸上的表情,心里的滋味,比蜂蜜还要甜,两个深深的酒窝,简直盛满了幸福。


刘憬把牛奶摇匀,递给她道:“快趁热喝了吧。”郭蝈抬了下眼,羞羞道:“你先把我扶起来,我躺着……你让我怎么喝呀?”


“你总不会连床都起不来了吧?”


“上次在陕西,就是你扶着我喝的。”郭蝈绷着小脸,说得理直气壮。


“上次和这次有什么联系?”


“你不扶,我……我就不喝。”郭蝈胆子难得大了起来。


“好,我扶。”刘憬愣了愣,单手把她揪了起来。


“哎呀,你轻点,都揪疼了!”郭蝈晃着身子坐起。


“痛快喝吧!”刘憬把杯子递了过去。


郭蝈扶了下眼镜,笑眯眯地接过,低头喝了起来。


郭蝈喝得很慢,象饮着一杯喝不完的甜蜜。刘憬坐在一旁,细细地端祥着她,又忍不住道:“郭蝈,其实你真挺漂亮的,干嘛不好好打扮打扮?”


郭蝈扁着嘴,不满道:“你不会才发现我漂亮吧?”


“当然不是。”刘憬笑了笑,“你妈风华绝代,你爸相貌堂堂,你怎么会差?我就是不明白,你干嘛不把头发留长点,再买几身象样的衣服,何必老是这个样子?”


“我喜欢嘛。”郭蝈好一阵委屈,小口喝着牛奶。她喜欢固然是一方面,重要的是,两人第一次坐火车时,刘憬曾夸她可爱,说比那些臭美得不知道穿什么衣服的女生强多了。


郭蝈确实很漂亮,一双黑眸虽近视,却似流淌着脉脉的明媚,一颦一动,都透着温柔;薄薄的嘴唇特别甜,象是一直在笑,配上腮边的两个酒窝,让人有喝一口的冲动;还有娇美的身材,别的不说,饱满的胸脯至少是D杯罩的。刘憬不清楚白小青和郭铤是哪里人,但郭蝈绝不是北方的美,更象是江南女孩儿,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娇水媚,柔情万种。以正常眼光看,郭蝈比小老虎都要惹人几分。


靠!以正常眼光看,玉瑕要美上几分,郭蝈也要惹人几分,难道我不正常?刘憬想着想着,突然郁闷了起来。


郭蝈正喝着,忽见他看得入神,停下来道:“干嘛这么看着我?”


“哦,没什么,我在想上次在陕西。”刘憬坏笑着回了一句。


“不许说!”郭蝈恼了。


“呵呵,好,我不说,你快喝吧。”刘憬强忍住笑。


“哼!”郭蝈瞪了他一眼,低头继续,杯中的奶更甜了。


那还是大三那年五一,刘憬三人约定去爬华山,鲁秋阳突然参加什么笔会,跑杭州去了,他就和郭蝈两人去了。结果郭蝈跌破了嘴唇,既不便吃东西,又不能出去见人,刘憬在酒店足足侍候她两天。


郭蝈喝完了,把杯子递给他。刘憬接过放在一旁,问道:“还疼吗?”


“疼。”郭蝈皱了下鼻子,腼腆依旧,却更象撒娇。


郭蝈的状况显然不能洗澡,刘憬道:“你到卫生间用热水泡泡脚,这样也能好点。”


郭蝈咬着嘴唇,偷偷瞥了瞥:“刘憬,你帮我打来吧,我想……在这泡?”


“你还没完了?”刘憬呼地直起身,这个来气。


“谁让你平常老说我了?”郭蝈扶了下眼镜,干脆靠回床头,“我现在病了,当然要好好报复你!你帮不帮我打水?”


“行,你厉害!”刘憬无奈站起身,“算我上辈子做孽欠你的。”


郭蝈掩着嘴,得意而幸福地笑了。她从未这样大胆地撒过娇,即使是对父母。鲁秋阳已经等于找到了,然后就要去刘憬家,再然后是爸妈请吃饭,原本她还觉得一切来得太快,可现在,她迫不急待了。


刘憬接完水,伸手试了试,端出来放到床边。郭蝈脱了袜子,把两只小白猪似的脚丫子泡了进去。好舒服的温度,直接暖到她心底。


刘憬坐在对面的床上,看着她问:“郭蝈,你那个男朋友是干嘛的?什么背景?”


“不告诉你!”郭蝈撇着嘴,美滋滋地说。刘憬仰身躺下,不屑道:“你不说我也猜得出,肯定是哪个大官家的!”

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郭蝈羞喜娇嗔,脉脉望着眼前人。


她好想把一切都告诉他,但象很多次一样,又选择了低头。反正也没几天了,还是让爸妈说吧。还有那个秘密,他真一点不记得了吗?郭蝈偷偷抬了下眼,委屈地扁起小嘴。


刘憬侧躺在床上,看着泡脚泡得乐颠颠的老同学,有些打不起精神。他觉得有点舍不得,好象不想郭蝈去嫁人,其实郭蝈挺好,他心里默默念叨。


“我泡完了。”郭蝈说。


“哦,你等一下。”刘憬忙驱散脑中的罪恶念头,从包里找出毛巾递给她。


随后,刘憬把水倒掉,自行洗漱了一番。出来时,郭蝈已经睡下了,柔柔的灯光照着她的脸,她睡中的笑容很甜,也很美。他默默看了会儿,关灯,然后悄悄地躺下。


两人各自睡去,两张床,隔着宽宽的过道。


拉萨的夜很深,从窗口可以望见远远的雪山,有点孤单。



第四十九章 极地真情

日光城果然名不虚传,刘憬刚刚醒来,就感到一种强烈的刺眼,在雪山千载不变的映衬下,窗外的阳光白得让人眩目。他揉了揉眼,看到一张平静依依的脸,是郭蝈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,这个感觉好熟悉。


“你醒了,肚子还疼吗?”刘憬坐起身,两人静静相对。郭蝈微红着俏面,轻轻摇了摇头,拉萨的朝阳映得她丽色娇晕。


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暧昧,刘憬略觉尴尬,自昨夜泡脚那刻始,某些感觉不一样了,好象不再随便,或者不好再随便,因为郭蝈要嫁人了。


郭蝈无言地望着他,目光宁静而绵长,窗外的日光也因此柔和。刘憬拥被而坐,脸上尽是不自然,不是因为郭蝈的眼睛,是因为自己帮硬的下体,那里胀得生疼,却不便行动。


“死猪!你不说侍候我吗?”郭蝈开口了,居然是声讨,扁扁的小嘴憋出两个甜美的酒窝,“我半夜都疼得直打滚,怎么叫你也不醒!”


“去去去!你还得意忘形了!赶紧一边去,我要上厕所了!”刘憬当然知道她在撒娇,不失时机地以愤怒掩饰了窘境。


“你又说我,真不理你了!”郭蝈果然装生气坐回自己床上。刘憬赶紧借机起身,一头钻进卫生间。


“哗——!”长长的一泡尿,好舒服!


两人吃过早餐,张兴祺开着一辆越野车来接他们,三人寒喧一番,车子出发了。


行驶在拉萨大街,张兴祺热情地介绍着,两人经过短暂适应,对日光城有了新的认识。阳光下的拉萨,风高云阔,天蓝气爽,让人心神荡漾。街两侧的房屋、店铺,被照得一尘不染,光亮亮地;各色的行人、僧侣,人力车夫,黝黑的面庞绽着太阳一样的笑容。整个拉萨城,与灿烂的阳光融为一体,明媚而没有一点拘束。


越野车驰上国道,穿过拉萨河大桥,开始全力奔驰。两旁的景色开始不一样,天空中是神奇的光线,原野山色,冰川河谷,透着梦幻的光彩。山的色彩弥补了河的单调,河的流动赋予了山的灵气,一动一静之间,相得益彰。此外,一路上不时飘摇的经幡,也盛满了西藏的神秘。


刘憬少时读梁公的天山武侠系列,对冰山大川曾强烈向往,此番亲临其境,胸中蔚为壮烈,若真有冰川天女持剑而下,衣袂飘飘,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激动。


车子蜿蜒前进,海拔渐渐升高,周围群山环绕,山岭现出荒凉,山坡是低矮贫瘠的草摊,摊上处处裸露着黄土和岩石,风开始变得猛烈,气候也恶劣了起来。


张兴祺回身道:“前面就是米拉山口,海拔有五千多米,气候变化挺大。嘿,不过你们难得来一趟,见识一下也好。”


两人互相对望,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。


果然,风开始呼啸,发着颤人的响声,空中也变得浓烈,大片大片的云不停聚合,两人激动地望着窗外。远处凄迷的草场上,几个藏民驱赶着一支牦牛运输队,艰难而倔强地行走着。狂风肆虐地撕裂了牛背上的幔布,一个藏民大声呼喝,忙不迭地去掩盖那些食盐和简单的手工毛制品。


途中,三人吃了点东西。临行前,刘憬和郭蝈戴着哈达,学着藏民,嘴里念着“呀嗦嗦”,虔诚在经幡上写下自己和亲人的名字,祈求万能的山神给予保佑。刘憬也没忘了祈求山神,顺利地说服该死的鲁秋阳,然后早早回家。至于郭蝈,当然是祈求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,心上人能一辈子平安快乐。张兴祺面带微笑,温和地望着两个年轻人。


车子继续前行,地势逐渐平缓,景色变得明媚。下午三点钟,众人抵达了有“小瑞士”之称的林芝。这里海拔只有三千米,滨临奔腾的雅鲁藏而江,水草肥美,风光秀丽,是西藏仅次于拉萨的第二旅游圣地。


路上,张兴祺打了个电话。进市区后,车子直奔林芝记者站,一女子俏立门前,远远地挥着手。张兴祺停好车,女子走上前,在车外向刘憬二人微笑点头。刘憬笑着回礼,顺带打量了一番。这女子大约一米六,不能说很漂亮,但全身散发着很知性的味道


女子坐进,张兴祺介绍道:“我女朋友夏兰,新华社记者,我来援藏,她也暂时跟我过来了。你们那个同学的行踪,我就是让她盯着的。”


原来是记者,怪不得感觉跟鲁豫似的!刘憬暗暗佩服自己。


夏兰回眸一笑,大方地道:“你们好,早听说过你们了。你就是郭洋吧,我们家兴祺说了,他从小做梦就想娶了你,没办法才找了我的。”说着话,还向刘憬瞥了一眼。


刘憬只有苦笑。郭蝈红了下脸,嗔道:“别听熊猫大哥胡说,姐姐是有名的大记者,我才是个不入流的小记者,比姐姐差多了,熊猫大哥哪能看得上我!”


张兴祺大笑:“谁说的?我们一个大熊猫,一个小熊猫,不正好是一对!”


“可惜你没机会了,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吧!”夏兰捶了爱人一拳,脸上满是幸福。


张兴祺再笑,越野车在笑声中冲出。在夏兰的指引下,车子来到市效的一处山下。众人下车,夏兰伸手一指:“你们那朋友就在那小庙里,车开不上去,你们得走上去。”


两人张目望去,半山中,一黄砖砌的小庙孤零零独立,甚是蹩脚。两人转回身,张兴祺上前道:“你们去找人吧,我们回市里安排住处,然后给我打电话,我再来接你们。”


“谢谢张大哥!夏姐姐再见!”两人道别。


“呵呵,不客气;祝你们顺利!”


越野车远去,刘憬拉着郭蝈的手,轻步上山。


小庙前,一白袍喇嘛手持念珠,领着两个小徒弟迎出,估计是鲁秋阳的舅舅。刘憬不懂西藏宗教,但穿白色僧袍,应该是白教喇嘛。呵,没见到冰川天女,见着白教法王了。


“小僧私奔,两位何来?”三喇嘛齐施一礼,大喇嘛用汉语问。


晕!出家人怎么起这么法号?刘憬曾听鲁秋阳谈及,说他舅舅早年风流倜傥,悦尽人间春色,还曾与人私奔,后大彻大悟,方遁入空门,成为世外高人,估计法号也是由此而来。


两人还了一礼,刘憬道:“法师,您是秋阳的舅舅吧,我们是他同学,他女朋友怀孕了,我们来找他回去。”他语气平淡,但却透着异常的坚定。


“哦?”私奔大法师一愕,眉头微锁。西藏各教派门规不一,但多半不严禁女色,生完子女后才要求禁欲,不过私奔大师显然已看透了这一点。


“法师,我们可以见他吗?”刘憬追问。


“请进。”大法师侧了侧身,两个小喇嘛让到一旁。


小庙很简陋,只有几间房,法堂不过十几平,除了正中的佛像,无任何显眼的地方。私奔法师吩咐小徒弟泡茶,被刘憬止住:“法师不必客气,秋阳在什么地方,我想先见见他?”


“好吧,两位请跟我来。”


私奔大法师引二人穿过小庙,向上一指:“他在山顶,你们去吧。”


两人道谢要走,大喇嘛又道:“喀松桑布是我的外甥,我唯一的亲人,尼洋河水把他养大,藏边的果秀包裹着他。神明允许飞鸟翱翔,苍蝇也可以挥展翅膀。你们把他带回去,让他记住自己身体里的血。”


“谢谢法师。”刘憬目光激动,胸口不平地膨胀着。这位舅舅显然已劝过外甥,他很是憋闷,连喇嘛都明白的道理,鲁秋阳怎么就转不过弯?


大法师施了施礼,转身进去了。五月的西藏气温尚低,又是在山中,两人迤逦而上,空气逐渐变得寒冷。半小时后,在雪山环绕掩映中,一小湖映入眼帘。湖面翠绿晶莹,似玉似碧,湖水清澈如镜,如丝如绸,四周的高山和雪峰在湖中倒影,小湖象一朵幽幽盛开的雪莲。鲁秋阳头部的伤已经痊愈,吊着右臂独坐在湖边,闻声回头: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

刘憬叹了一声,坐到旁边:“清静了一天,想得怎么样了?准备什么时候回去?”郭蝈心急,直接坐到对面:“秋阳,别傻了,小欣已经怀孕了,赶紧回去吧?”

鲁秋阳眼中骤亮,又随即黯淡:“你们觉得应该让他出生在这个世界吗?”

“靠,你他妈说的叫人话吗?”刘憬脑袋大疼,立刻怒了,“你干完了,把人家肚子搞大,提上裤子就装高尚,早干嘛了?你那么洁身自好,怎么不一刀把你那玩意割了?”


“刘憬,说什么呢?”刘憬话语太粗俗,郭蝈忍不住了。


“你少插嘴!”


鲁秋阳全没在意,深深惋惜道:“刘憬,你太让我失望了,已经被外面的社会彻底污浊,这里这么干净圣洁,仍然不能唤醒你纯真的灵魂。”


刘憬要气结了,起身嚷道:“社会怎么污浊了?怎么对不住你了?你他妈考那点逼分能上重点大学,每个月还领好几百块补助,不是这个社会给你的?现在毕业了,你就看哪儿都不顺眼,我告诉你秋阳,我顶瞧不起你!把人肚子弄大了装高尚,毕业了又看不上社会,还有脸自诩灵魂圣洁,我呸!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?”


“刘憬,你冷静点儿!”


刘憬粗口连篇,郭蝈起身去拉他,被一把甩开。


郭蝈还想上前,却被鲁秋阳用左臂拦住。他胸口起伏,明显也动脾气了:“你怎么能这么看我?我在这生活了很多年,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外面的世界跟这里一样干净!这也有错?你说我没良心,我不想回馈社会吗?”


“你连自己那点事都整不明白,回馈个屁呀?”刘憬怒其不争,语气极度不屑。


鲁秋阳很受刺激,黑黑的脸堂充满了无力和愤懑。


刘憬缓缓语气,耐住性子道:“秋阳,世上只有一个地球,哪有真正意义的桃源!你以为这里很干净,真的吗?你知道有多少藏民做梦都想进北京,去大城市。你比他们幸运,可你真懂他们吗?你想法虽好,可跟乌托邦有什么区别?做人总得面对现实。你想改变社会,可你看看,小欣、郭蝈、我,还有你舅舅,我们是你最亲的人,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?不说你对不对得起我们,把身边的人都搅得一团糟,你怎么去改变社会?


“秋阳,醒醒吧,社会永远不会变成你想的那样,或迟或早,这里也将和外面一样,你再执迷不悟,就会跟食指一样成精神病,或者象顾城一样发疯而死!”


鲁秋阳脸色变了数变,怔怔望向湖面:“你说得对,我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,根本改变不了,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界。”


这话什么意思?两人一愣,没等回过神,鲁秋阳通一声跳进湖里了。


“我靠!怎么会这样?”刘憬实在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变化。


“秋阳!”郭蝈大叫一声,急忙抓住他,“刘憬,怎么办哪?”


“别着急,没事!”


刘憬迅速脱掉外套和毛衫,鞋子一甩,纵身跳了进去,郭蝈在湖边大呼小叫。


刘憬自幼在海边长大,泳技自然不差,可他忽略了地形。这个湖虽不大,却很深,尤其是处在撞击形成的山顶,湖底怪岩嶙峋,高低错落,湖面看似平静,湖底暗穴纵横,潜流众多,他刚跳进去,就被一股力量吸走,卷了两个翻身才堪堪稳住。


小湖由山顶积雪融成,凝聚着千百年寒意的湖水冰凉彻骨,直透心肺。刘憬刚进水,就觉得心脏骤紧,浑身发僵,下身一阵紧缩,连带着两条腿都麻痹了起来。他强自划动双臂,睁开眼睛,冰冷的湖水刺得他大脑一阵激灵。鲁秋阳被吸到二十米开外的一处穴口,单臂抱着块岩石挣扎着。


湖水太凉,心脏功能的衰弱让刘憬极度憋闷,头昏胸胀。他定了定神,先冲到湖面做了个深呼吸,也不理郭蝈的大喊大叫,立刻返身潜回。


刘憬去而复返,鲁秋阳大急,奋力摆动着受伤的右臂,连连向他摇头,向身后示意。那穴口黑漆漆的,不知有多深,更不清楚潜流力量有多强。刘憬没有贸然行事,先绕到岩石外侧稳住身形,然后从腰间抽出皮带比了比,鲁秋阳点点头,示意明白了。


刘憬右手把紧岩石外部,左手将皮带放开。皮带被潜流的贯力吸住,芦苇般向穴内弯去,鲁秋阳瞅准机会,一把抓住,刘憬猛地扯过,抓住他手腕。


鲁秋阳在水下太久,表情极度难看,肺部承受能力已至极限;刘憬五腑六脏整个衰竭,全身冰僵,下身已近失去知觉。两人一刻不敢停,互相扶持,挣扎着冲出水面。


强挺到岸边,刘憬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,湖岸居然是峭立的,水面距地面有一米高!鲁秋阳只有一只手,靠自身力量根本爬不上去。好在还有郭蝈,刘憬单手撑着岸壁,另一手奋力向上举,两人你拽我推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把鲁秋阳重大的身躯弄上去了。


鲁秋阳上岸了,扑在地上大口喘气。刘憬下肢已全然麻痹,心肺功能极度衰弱,大脑膨胀,头晕眼花,彻骨的寒意已完全浸入五腑六脏,再不上去,就要交待在这里了!


“该死的西藏!”刘憬摇了摇大头,深吸一口气,双手猛力一撑,向岸面抓去。


“通!”刘憬手指僵直无力,哪还能承受身体的重量,重重摔回湖里。


“刘憬!”郭蝈大叫一声扑到湖边,“你在哪?在哪呀?你快上来呀!”


刘憬摔进湖水,全身骤然一僵,灌进的冰水虽再度降低了他的体温,却让他长了几分精神,他死力挣扎到岸边,抓住两块凸起的岸壁,却再无力上去了。


“刘憬,你……你没事吧?”郭蝈哇地大哭起来,拚命伸着手,“快把手给我,快给我!”


刘憬面色惨白,全身冰凉,血液似已凝固,咬着牙道:“不行,你拽不动我,会把你……扯下来的,我撑得住,赶紧……赶紧去找人!”


“不!我不去,我能拉动!”郭蝈大哭,趴到岸边就去拽他的手。


“你拽不动!快去找人!”刘憬强挪了下,无力地吼着。


“我不去不去!把手给我,给我呀,求你了!”郭蝈整个身体都伏在地上,大幅度地探下身子,去抓他的手。


“不行,快去,你……会害死我的!”刘憬牙关打战,目光呆滞,脸上血色全无,嘴唇凝着一层淡淡的白霜,又挪了下手。


郭蝈摇着头,只是大哭,泪水浸湿了镜片,模糊了视线,终于倔强地抓住了他的手。她大喜,拼力向上拽,可她太弱,根本无法拖动刘憬几近僵直的身体。


刘憬一张脸隐隐泛着寒气,郭蝈几乎绝望了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,湖中的倒影全部错乱,巍峨的雪山似雪水般融化崩塌,只有寒冷的风,漠然地吹皱着水面。


刘憬仰着头,郭蝈的泪水顺着镜框边沿滴落,不断砸到他脸上,滚热!他脆弱的心脏忽然好疼,针刺般地翻搅着。望着郭蝈流满泪水的脸,他眼中充满依恋,揪心的依恋,好舍不得,甚至忘了身处险境。他觉悟了,获知郭蝈要嫁人的别扭,昨晚莫明的不舍,长久以来的紧切,唯一的解释,就是他放眼周围的时候,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东西,那双找了好久的手,本就一直深深地牵着。


郭蝈泪流成河,咬牙不舍,强自紧揪着。刘憬很想再试一次,借郭蝈的力量再试一次,但不能,他找不到尝试的理由,更没有尝试的勇气。他腕一拧,挣脱了郭蝈的手。


“不要啊?”郭蝈张着手臂,一头扎下向他抓去,啥也不顾了。


“郭蝈!”刘憬大喊,心脏刹那间悬至咽喉。


一个小山般的高大身影突然立在眼前,有力的左臂揪小鸡似的把郭蝈揪到一边,刘憬还没回过神,手腕已被箍紧,身体骤然悬空,破麻袋般的被甩到岸边。还好,麻痹的身体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疼痛。


他们忘了,还有一个人,一个虽有伤,却依然强壮的西藏人。


刘憬上岸失败,鲁秋阳几乎惊死,好在刘憬很快挣扎上来,他松了一口气,但没有鲁莽。他深知眼前的状况和自身情况,理智地选择了休息,哪怕几十秒。回去找人是不现实的,一个外地人在西藏的千处雪水里撑不了几分钟,何况刘憬又是生长在气候温和的海滨城市,他才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。


鲁秋阳躺在岸边,目睹着刘憬和郭蝈在危难中所表现出的无私和关切,内心的依赖,深挚的情义,心灵在震憾中恢复,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起。


鲁秋阳,好个强大的鲁秋阳!


“刘憬,你怎么样?”郭蝈伤心换喜泪,一头扑到在他身上。


刘憬心酸眼热,好多感慨,努力转过头。鲁秋阳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正端着右臂,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,那张大嘴,似在向他笑着。


刘憬惶恐地道:“秋阳,我……我下身……下身怎么没知觉了?”


鲁秋阳喘着气,憨厚地咧着大嘴:“这里水太凉,很容易伤原气,你没在……没在本地生活过,这很正常。放心,暖一宿,明天早上……就应该没事了,不会误了你生娃!”


“什……什么叫……应该没事?”刘憬挣扎着扬起上身,有气无力道,“我告诉你,我……我还是……还是处男呢!要误了我大事,我……我他妈宰了你!”


第五十章 我早看过了

西藏的夜晚降临的总是比较迟,尤其在山中,终年不化的积雪会把天空映得很亮,即使太阳落山后,依旧反射着亘古的白光,月色也因此而黯淡。


山中小庙,陋室,酥油灯发着暗弱的光,寒风在窗外尖拔地呼啸,一只火炉通红地映着郭蝈的脸,惊惶、无助,有些哭花的痕迹。


湖顶到小庙的山路并不近,刘憬全身冰湿,极度衰弱,鲁秋阳背他回庙的路上,便被山风吹透昏迷。此刻,仍在土炕上昏睡未醒。


西藏的千年雪水对人体元气伤害极大,若是时间拖久,便是性命无虞,亦容易造成下肢瘫痪或性功能丧失。此等威力,便是梁公笔下的内功高手尚不堪,何况是刘憬?好在他浸得不算久,若真丧失了某功能,我们绝对相信他会再跳一次湖。


郭蝈跪坐在低矮的土炕上,望着眼前人的脸,又一次忍不住掀开棉被,去抚摸那道刻在她心里更深的疤痕。她细细地摸着,指尖的感觉疼到她心底。当刘憬浸在冰冷的湖水中,面无血色地扭脱她的手,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,这种绝望太真实,也太残酷,但真正可怕的是那种眼睁睁的无力感。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,只是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折磨。


当年她面对脱床的齿轮笨拙地摔倒,同样是眼前这个人,擎着砂轮横在她身前,象山一样。齿轮飞转而至,瞬间割裂厚厚的砂轮,重重地砸到他胸口上弹开,他向后仰倒,她看见鲜血从他胸前和口中激喷,喷得好高,好慢,象电影里的慢动作,绚烂、残忍、美丽,然后倒在她怀里,浑身是血,好多,她尖叫着抱住,血沾了满手。


她忘不了那一瞬的惊悸,但相对湖顶的那份无力感,后者更让她绝望,因为太真实,尤其她即将拥有。


郭蝈轻叹一声,重新掖好被子。刘憬忽然悠悠转醒了。“刘憬,你醒了?”郭蝈扑到他身上,泪花晶莹,欣喜地问。


“嗯。”刘憬点点头,下意识地左右探看,因为他上身没穿衣服,还好腿上应该有条裤子,只能说应该,他下肢感觉还不充分。


郭蝈意识到什么,忙又坐起身: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

“还行,腿有点麻。”劫后余生,重新面对郭蝈戴着小眼镜的脸,他忽然平静了。


郭蝈笑了,炉火照得她很美:“别担心,秋阳说了,你明天早上就会没事了。”


“哦,我的衣服呢?”刘憬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。


郭蝈红了下脸:“你的衣服都湿了,当然脱掉了。嗯,裤子是秋阳给你换的。”


“哦。”刘憬应了一声,躲了躲眼神,“秋阳呢,他在哪儿?”


“他走了,回去找小欣了。”郭蝈展出一个欣慰的笑容,“他让我告诉你,说原来的鲁秋阳已经死了,现在的鲁秋阳会跟你一样,还说会向你学习。”


刘憬苦笑,没说话。这家伙,来的快,走得也快。


郭蝈奇道:“刘憬,秋阳已经开窍了,这全是你的功劳,你不高兴吗?”


“高兴,怎么会不高兴。”刘憬叹了一声,“不过世上又少了个真正的好人。”


“才不是呢。”郭蝈盯着他,很认真地说,“跟你一样也是好人。”


刘憬笑了,望着她道:“秋阳曾写过一首短诗,还获过奖,你知道吗?”


“不知道,什么诗?”郭蝈摇头。


刘憬望着窗外的雪山,平静地念道:“‘所有的罪恶在光明的日子里/璀璨荣耀且骄矜不可一世/文字却对它们避而远之/于是捧着书本的人说/看,这是真理’。”


郭蝈没说话,怔怔地望着他。


刘憬看了看:“别想旁的了,难得折腾一回,我就随便发发感慨。”


“什么难得?还说!”郭蝈回过神,从炉旁拿起一只小锅,“你饿了吧,秋阳让小喇嘛熬了点儿粥,我怕你醒,一直热着,快趁热吃了吧。”


刘憬探了下头,里面有狗杞,还有某种大颗麦类,红糊糊地有小半锅。他皱了皱眉:“这什么东西?怎么这个味?”


“我也不清楚,好象兑了酥油茶和牦牛奶。”


唉!好不容易到了雪山,还受了伤,怎么不放朵雪莲什么的?刘憬胡思乱想。


郭蝈将他扶靠到墙上,揪了件羊皮袍给他裹好,然后舀了勺粥。刘憬张了张嘴,忽然问道:“你吃了吗?”


“嗯,你先吃。”郭蝈脸蛋红红,很甜地说。刘憬望着她温柔的脸,心里有些凉凉的疼痛:“这么多我又吃不了,你再拿把勺,我们一起吃。”


“你先吃吧,我喂你。”郭蝈直直地看着他说。


“我手已经好了,自己能吃,快去拿。”刘憬把小锅抢过。郭蝈颇不情愿,扭扭捏捏,取了一把小勺回到他身边。


“吃!”刘憬对她说。


“嗯。”郭蝈美美地点头。


两人头凑着凑头,呼哧呼哧吃了起来,不时抬眼望着对方,眼中的情义好浓也好热,象身下的炕,一旁的炉火。郭蝈全身都快融化了,幸福得一塌糊涂,直想冲过去死死抱住他,这辈子再不放手;刘憬也在幸福,心酸的幸福,为自己几年来的懵懂和错过。


刘憬不想说后悔,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,没什么大不了的,尤其是男人。小老虎现在也很幸福,正在几千里外翘首企盼着他,他喜欢,也知足。


粥吃完了,郭蝈眼波款款,笑咪咪的模样很撩人,两个酒窝好深,好醉人。刘憬无言,暗暗告诉自己,好好珍惜小老虎,两个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。


郭蝈把皮袍放到旁边,又扶他躺下,然后拿过一只罐子,看着他欲言又止。刘憬奇怪地问:“郭蝈,拿这东西干嘛?”


郭蝈咧了下嘴:“你要不要小便?”


“什么?你让我……嗯嗯嗯嗯!”刘憬连忙摇头。


郭蝈坐到坑边,不无愠怒道:“刘憬,厕所在庙后呢,外边挺冷的,秋阳说了,你没复原之前,不可以吹风,你不准瞎讲究!”


“哎呀我知道,我没感觉,你快拿走!”刘憬确实没感觉,就是有也不会当着郭蝈的面撒尿,这太那个了!憋死事小,失节事太。


郭蝈放下罐子,坐到床边,气鼓鼓地瞪着他。


莫名其妙,不就撒个尿吗?没有还不行了?刘憬有些诧异,但也没太再意:“对了郭蝈,你给熊猫大哥他们打电话了吗?”


“嗯。”郭蝈重重地点头,依然在气着。


刘憬失笑:“郭蝈,你这是干嘛?我真没尿,难道你还让我硬挤?”


“我也没说什么呀?”郭蝈尴尬了下,仍很不满地样子,“算了算了,你快休息吧。”


刘憬点了下头,看了看外面的天色:“时候不早了,你也休息吧。”


“你睡你的吧。”郭蝈沉着脸,为他掖好了被子。


刘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,他太虚弱了,确实需要休息。


外面山风夹雪,扑打不休;屋内灯火摇红,烧得正旺。刘憬睡得很熟,还打着轻微的呼噜。郭蝈仍跪在坑上痴望着他,见他很香的睡状,轻骂了声坏蛋,随即羞红了脸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风在外面呼啸依旧,刘憬皱着眉头醒了,憋醒了,真有尿了。


郭蝈倚着墙壁,半张着小嘴,竟睡着了。他动了动双腿,觉得没什么大碍,于是没惊动她,悄悄抓过那件皮袍,准备自己出去上厕所。他下地走了两步,除了脚有些软,没什么大问题,他放心了。大堂里乎乎的,两只蜡烛有气无力,蹩脚的佛像向他咧着嘴,他啐了一声,推门来到庙后。


西藏昼夜温差极大,虽是盛春时节,深夜仍接近零下二十度,更兼山风凛冽,刘憬刚出门,就被吹了个激灵。他咒骂着找到了所谓的厕所,因为里面挂着一只小灯。这是一个石砌的露天旱厕,风带着雪花,呼呼地吹着,刘憬上身虽穿着皮袍,下身却仅有一条衬裤,冻得直打颤。他咬牙扒开裤子,开始释放。


从生理上讲,排泄也是个释放热量的过程,小便常会打冷战就是因此。可刘憬情况严重得多,鲁秋阳说他不能吹风,绝不是耸人听闻。他尚未复原,随着体内热量释放,加之寒风一吹,两腿瞬间产生短暂麻痹,双脚一软,就向旁边栽去。


“哎!”刘憬急扶了一把,但没扶住,仍重重地摔到地上,还好没摔到粪坑里。“靠!真他妈倒霉!”他尿还没撒完,臭尿淋了一裤子一腿。


一个人影从门内闪出:“哎呀,你怎么跑出来了?”


刘憬正准备起身,闻言大惊,急回过身:“郭蝈,你别、别过来!”他裤子还没穿呢!


郭蝈根本没理,几步跑到他身边。他尴尬无比,用手捂住自己的下体:“郭蝈,我没事,你赶紧走开!”


郭蝈寒着脸,根本没理,一把拽开他的手,把他扶起。


“郭蝈,你……”刘憬又惊又窘,一时不会动了。


郭蝈目光执着,不闻不问,弯身为把他裤子提好。


刘憬胀红着脸,抬头看了看灯,无地自容,任凭郭蝈完成他下半身的操作。唉,这鬼地方,厕所破成这样,还挂着一盏这么亮的灯?


郭蝈搀着他回到房内,重新扶他躺下,这炕,这炉火,好暖。刘憬盖好被子,傻傻地望着她。郭蝈拉着脸,手里拿着毛巾,面无表情地道:“把裤子脱了。”


“什么!还脱?再脱我就……”刘憬的衣服都湿了,备用的都在张兴祺车上,现在穿的是鲁秋阳的,再脱就全裸了。


郭蝈终于忍不住笑了,红着脸坐到坑边:“刘憬,身体要紧,这没什么,你别想太多了,赶紧脱了擦擦。”


刘憬为难至极:“郭蝈,炕这么热,一会儿……一会儿就能干了,不用擦也行。”


郭蝈噗笑了,又羞又美,好调皮:“其实真没什么,你那东西……我早就看过了!”


“什么!你看过了?你什么时候……看的?”刘憬不仅尴尬,更不解。


郭蝈别过身,扶了下眼镜:“嗯,就是……就是秋阳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啦!”


“啊——!你怎么不回避?”


“哎呀,这还用问吗?”郭蝈这个无奈,又转回身,“秋阳也全身湿透,还把你背回来,都冻得不行了,还要照顾自己,我……”郭蝈停住不说,又低头别过身。


刘憬冷眼瞧了瞧:“你怎么了?”


郭蝈又推了下眼镜,笑眯眯说:“我还把你全身擦一遍呢?”小丫头眉开眼笑,象占了好大便宜。


“什么?”这亏吃的太大了,刘憬没好气道,“你还笑,不知道羞!”


“嘻嘻,这有什么嘛!”郭蝈干脆揪住他手臂,“好了好了,快起来把裤子脱了,好好擦擦,厕所里那么脏,多恶心哪!”


刘憬叹了一声,在被窝里把裤子脱了。时代不同了,又是特殊情况,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,他就是有些磨不开。


刘憬擦好了,一丝不挂地躺在被子里:“郭蝈,我没事了,你也累了,快去睡吧。”


“庙里就多一间房,我上哪去睡呀?”郭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。


“就一间?”刘憬想了想,伸出手臂道,“那算了,你赶紧上炕吧?”


郭蝈喜不自胜,嘴巴张得老大:“刘憬,你还……还真让我上炕啊?”


“你哪那么多事?”刘憬气道,“我让你上炕,又没让你钻我被窝!”


郭蝈扁了扁嘴,甩掉鞋子,跟兔子似的蹦上炕,合衣躺到他身边,这个兴奋。


刘憬叹了口气,探出上身,摘掉她眼镜。郭蝈用力眨了眨眼,继续望着他。庙内不仅没有多余的房间,屋内也没有多余的被子,刘憬只得把那件羊皮袍盖到她身上掖好。


郭蝈揪着身上的皮袍,心里喜滋滋的,眼光这个热切。


刘憬把灯吹灭,重新躺好,咳了声道:“郭蝈,你已经快有男朋友了,别说我没告诉你,目前这个状况,你睡觉最好老实点,否则……否则出了什么事,我概不负责!”


坏蛋,还有脸说!郭蝈暗暗骂着,咬了咬牙,干脆靠过去歪在他肩头。


第五十一章 被窝里的尴尬事

林芝没有拉萨的地势,也没有日光城的美誉,但阳光强烈度丝毫不差,何况小庙地处半山腰,周围雪山近在咫尺。


刘憬费力地睁开双眼,窗外的骄阳在雪峰的作用下炽烈无比,屋内的火炉也奄奄一息。他觉得很不对劲,鼻底的幽幽发香,怀里温软的感觉,都告诉他事情不简单。他慢慢低下头,见大被蒙盖之下,郭蝈蜷着身子,缩在他怀里,抱着他睡得正香。


怎么会这样?她怎么钻进来了?一般来说,都是男人抱着光溜溜的女人睡觉,哪有女人衣着整齐,抱着光身子的男人睡觉的?刘憬尴尬异常。


郭蝈额头抵着他胸口,一只手搂着他臀部,睡得呼呼的,连口水都流出来了。刘憬木着脸,先到被窝里摘下自己屁股上那只手,然后敲了敲她脑门。


“醒醒!醒醒!天亮了!”


“嗯——!”半晌,小丫头才吭出一声,抬起睡眼惺忪的脸,“干嘛呀?把人弄醒!”


她还不满了!刘憬来气地问:“我问你,你怎么钻进来了?”


郭蝈揉了揉眼睛,吞了口吐沫:“我没钻,是你把我裹进来的!”


“我……我干嘛裹你?”刘憬睨着她问。


“嗯。”郭蝈缩了缩脑袋,“你关心我嘛,怕我着凉,就把我裹进来了。”


“我裹你就……”刘憬有些语结,忿忿然道,“我昨晚跟你说了什么,你都忘了?”


郭蝈不耐烦地看着他,扁嘴道:“你至于嘛,我都没说什么,你较什么真?”


“你还有理了?”刘憬愣了愣,生气地道:“你穿得好好的,当然不会较真,我这不是……不是……”


郭蝈噗地笑了,大咧咧地说:“刘憬,其实这没什么,再说都睡一晚了,你现在……现在才说还有什么用?”


“你……你还……”刘憬惊诧地睁着眼睛,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

“好了,我还没睡醒呢,让我再睡会儿。”郭蝈脸蛋甜得象开了花,又向他怀里猫去。


刘憬忙把她格开:“郭蝈,我说你平时挺腼腆的,怎么变这样了?”


郭蝈闪着大眼睛,可怜巴巴地看着他:“我昨天给你擦身,你全身上下我哪都看过了,还……还有什么可腼腆的?”


“那也不行,性质不一样嘛!”刘憬横眉立目,推着她道,“去去去,赶紧起来,把我衣服拿来,我得……穿衣服了。”


郭蝈嘻嘻一笑,促狭地眨了眨眼,不情愿地爬起。


刘憬拿过眼镜,直接架到她鼻梁上。郭蝈扶了扶,笑眯眯地望着他:“刘憬,跟你睡觉挺好的,昨晚……我睡的忒舒服。”


雪峰映着阳光直射而进,郭蝈纯真甜美的脸熠熠生辉,刘憬看在眼里,心内隐隐疼痛,暗叹一声道:“别说了,去帮我拿衣服吧,吃过饭我们一起玩玩。”


“不是要去你家吗?”郭蝈歪着头问。


“难得来一趟,时间还够,玩一两天吧,我家除了海边,其实没什么,一天就够看了。”


“嗯。”郭蝈点点头,准备下炕。


“笃笃笃!”外面传来闷重的敲门声。两人对望,都有些尴尬,郭蝈俏脸一红,倏地钻被窝把自己蒙了起来。


“哎,你怎么又……”刘憬哭笑不得。这丫头真是的,直接下地不就得了!


“两位施主醒了吗?”门外传来小喇嘛的声音。


“醒了,小师傅有事吗?”刘憬顾不得郭蝈,应声答道。


“施主身子好了吗?”小喇嘛还挺关心他。


“好了,谢谢。”刘憬动了下腿,觉得没什么问题了。


小喇嘛又道:“师傅已经备好了斋饭,请两位施主出来用餐。”


“知道了,我们马上就去。”


小喇嘛脚步声远去,刘憬叹了口气,啪地在被子外面拍了一巴掌:“快出来!”


“啊!”郭蝈一声尖叫,身体在被窝里猛地一抖。


刘憬一惊,刷地掀开被子。郭蝈胀红着脸,正对着他坚硕巨大的下体不知所措。


糟糕,忘了是早晨,所有状态都被这丫头看光了!“你干嘛呢?”刘憬一把将她拎出。

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郭蝈窘着脸,很倔强地说。


刘憬窘极,劈头盖脸道:“你说你,人家又不会进来,干嘛钻进去?我看你就是故意的!”


“我真不是故意的!”郭蝈都要哭了。


“行了行了,这事哪说哪了,赶紧去给我拿衣服!”刘憬郁闷不已,连连推着她。


郭蝈拧着身子向地下挪去:“有什么了不起的,不就看一下嘛!”


刘憬叹了口气,没再理她。


郭蝈低头穿鞋,忽然“呀!”地一声尖叫起来。


“你又怎么了?”刘憬围着被,探头去问。


“你看哪?”郭蝈抻着衣服转过身,脸上难看到极点。


晕倒!刘憬一看,差点儿没栽地上去!郭蝈衣服上白花花一大片,明显是他的……无语,昨晚那种状况,怎么会遗精了呢?还好,证明某功能仍在。


郭蝈望着他,带着哭腔说:“怎么办哪?我现在就一件衣服,怎么出去见人哪?”


刘憬无地自容,尴尬得无以伦比,厚着脸皮建议道:“那什么,嗯,不是都干了吗?你搓一搓,搓一搓还兴就掉了!”


郭蝈又好气又好笑,狠狠捶了他一拳:“你坏死了,这种事也干得出来?”


“那也不能怪我呀?谁让你跟我一起睡!”刘憬闪了下身,也忍不住笑了,“我告诉你郭蝈,我都让你看光了,这要是放在古代,我非得把你娶回来不可!”


“都丑死了,谁稀得看!”郭蝈大窘,扶了扶眼镜,忙过转身。


刘憬没再说话,笑嘻嘻地望着她。郭蝈低着头,咬牙切齿地搓了半天,总算大致搓掉了,虽然还有些痕迹,但好歹不那么碍眼了。


郭蝈搓完,取过衣服,恨恨扔给他,小脸晕晕地背过身。刘憬一脸坏笑把衣服鞋子穿好,结束了全身赤裸的状态。


“不好意思,昨晚麻烦你了。”刘憬站到郭蝈身前,很诚挚地说。


“讨厌,以后都不理你了。”郭蝈羞中含喜,很幸福的娇嗔模样。


刘憬微笑望着她,心内却忍不住一阵低落。这话他不知听多少次了,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她的可爱呢?


第五十二章 在蓝天下共舞

吃过简单的素斋,参观了庙内朴素的禅室,刘憬和郭蝈同私奔大师依依告别。大法师携两个小徒弟送到门外,虔诚地送了两人一句话:善恶有因,回报有果,神是公平的。


刘憬不是信徒,但含蓄地接受了。他毫不怀疑,西藏洁净的天空、云朵,经年不化的积雪,一切的大自然,都是神灵对藏民们千百年来的虔诚的回报。


西藏的大自然不是简单的空灵和暇适,更让人舒爽豪迈。几处胡茄明月夜,何人倚剑白云天,望着周围峭立的雪峰和巨大的冰谷,刘憬确有武侠小说中仗剑独立,来去如风的感觉。


下山的路稍显难行,有寒风迎面,两人走的却不慢。手牵着手,传递的不仅是温度,还有彼此脉脉的情意。


郭蝈笑吟吟的,风吹得她的短发有些乱,不时望向身边人。原来爱一个人的滋味这么美,即使为他担心,看他出丑,都那么幸福;刘憬心里也融融的,但总有些打不起精神。他很想问问自己,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这丫头的,却找不到答案。如果不是知道她要嫁人,又在冰水中面对她流泪的脸,或许会被自己瞒一辈子。


人生若只初相见,重新面对一份和小老虎相似的喜欢,他不能,也无法面对。


两人各怀心事,默默无言,下山的路,轻快而辽远。


山脚下,越野车在路边停靠,张兴祺和夏兰远远地向他们挥手。四人走近相会,张兴祺和夏兰关切地打量着他,张兴祺在他肩捏了一把:“兄弟,怎么样了?听说昨天洗了个凉水澡,又有惊无险了一把?”


郭蝈柔柔一瞥,刘憬笑答:“没事,我全好了,害张大哥担心了。”


“没事就好,西藏的气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”张兴祺和夏兰相对一望,又道,“赶紧上车吧,林芝附近名胜不少,我领你们好好逛逛。”


夏兰牵着郭蝈的手,两个女人挤进后座,刘憬坐到副驾驶位上。车子在碧蓝的天空下,向林芝城内驶去。


今日的林芝很不同,没进市区,刘憬和郭蝈就惊诧地感觉到了。城市上空,无数四角风筝飞满天,高高低低,轻松自在;城市中心,远远传来欢乐的声音,四周雪山掩映,两人的心情似风筝般想飞就飞。


夏兰微笑解释:“你们运气不错,赶上了林芝传统的曲顿节,要庆祝三天,今天是第一天。一会儿进城了,你们可以好好感受感受。”


“曲顿节?”刘憬发出询问的眼光。张兴祺满不在乎地插嘴:“西藏一年到头几十上百个节日,也没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

“你不知道别瞎说,曲顿节可不一样!”夏兰不满地白了他一眼,“曲顿节是林芝很重要的节日,要不可能全城庆祝三天吗?”


郭蝈好奇地问:“夏姐姐,这个节日怎么来的?”


“嗯,我也不很清楚,原本好象是曲顿寺的跳神节,跳的都是些宗教舞,跳舞的都是庙里的喇嘛。现在不同了,谁都可以跳,你们有兴趣,也可以跟着一起跳!”夏兰不愧是记者,知道的还不少。


郭蝈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,两眼放光地向刘憬望去。刘憬道:“别看我,我就会跳大秧歌,上去不丢人现眼吗!”


“跳秧歌也行啊!西藏人肯定没见过,让他们开开眼!”夏兰兴奋地怂恿。郭蝈借机央求:“刘憬,我连秧歌都不会呢,正好你教教我?”


“再说吧。”刘憬转过身,心里满满的,又自我感觉良好了。


林芝城内一片节日的气氛,人人脸上洋溢着欢乐,喇嘛们袒胸露臂,跳着奇怪的舞蹈,无数穿着民族服饰的藏民,在一旁载歌载舞,更多的汉人在周围观望,甚至还有几头牦牛,悠然自得地立在街边,对着欢乐的人群,半眯着慵懒的眼睛。


张兴祺把车停好,四人立在路边观看。夏兰又开始喋喋不休:“藏族人能歌善舞,会走路的都会跳舞,会说话的都会唱歌。”


刘憬连连点头,这道理他懂。歌舞起源于祭司,西藏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域,自然条件异常严酷,人们为了生存,原始崇拜不可避免。


街上的气氛愈发得浓烈,各类民族乐器,歌声,欢笑声交织在一起,藏民们黝黑的面庞闪着希翼的光彩,纯真而简朴,整座城市热情洋溢。刘憬心内充满热烈的情绪,藏民们的物质享受很有限,但简单的快乐却极富感染力。


郭蝈立在他身旁,脸上的表情雀跃不止,跃跃欲试。张兴祺和夏兰彼此相望,夏兰笑道:“别看了,你们也去跳吧?”


郭蝈扶了扶小眼镜,热切的目光挡也挡不住。刘憬下意识地望了望,不无尴尬:“不好吧,街上全是藏族人,一个汉人都没有,会让人看笑话的?”


“你们去了不就有了,怕什么!”夏兰大大方方地推了他一把。刘憬还有些犹豫,郭蝈牵着他的手,深深望着,倒着向场内退去,林芝的阳光照着她笑晏晏的脸。


欢乐的人丛中忽然多了一对年轻的汉人男女,所有人的目光都惊奇了起来,舞场出现短暂的混乱。两人牵手共对,郭蝈小脸蛋红扑扑,不知是因为兴奋,还是羞怯,抑或两者都有。


“还真跳?”刘憬左右看了看,小心地询问。


“嗯。”郭蝈甜甜点头,嗔道,“说好你教我的嘛!”


刘憬傻笑着,机器人似地动了起来,周围立时传来一阵哄笑声,郭蝈也掩嘴娇笑不止。刘憬这个汗,在西藏的大街上扭东北大秧歌,他觉得自己跟傻逼似的。


“你不要学吗?别光看着呀!”刘憬放不开,索性拉个掂背的。郭蝈早就按捺不住了,就等他一声令下,毫不犹豫地学他扭了起来。


东北大秧歌没什么难度,就是两脚交叉走十字步,两手随着摆动,然后反复不止,唯一的变化就是转圈,频率和时机也是自己随意。如果说技术含量,也就是腰臀的摆动,一般胸臀较大的女人扭起来会显得动人些,一般秧歌队也都中老年妇女居多。


郭蝈很快学会了,两人在西藏的蓝天下共舞。东北大秧歌并不著名,如今在东北也不多见了,何况是遥远的西藏?周围的人群很快停止了哄笑,为这种简单、欢快而又充满性情的艺术形式吸引,连大小喇嘛们都投以诧异地目光。一些热情的藏民自动把二人围在中间,众星拱月般伴随他们舞蹈,似在鼓励他们。


两人受到鼓动,逐渐放开,扭得越来越欢,跳得越来越烈,舞得越来越熟,配合得越来越默契,刘憬还加上了类似探戈的动作,时不时单手高牵,郭蝈会意地扭动娇躯,快乐地转呀转!唯一不和谐的,是小丫头时不时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。


天还是那么蓝,


地还是那么宽,


你还是那么美,


我还是那么真。


天上的风筝自由地摇啊摇,跟着白云,随着清风,象爱的翅膀在飞扬。两人深情凝视,在共舞中微笑共对,眼光脉脉交融,两颗心不知不觉融化,仿佛世界屋脊的高天阔地之间,只有他们一对人。


郭蝈眼光热烈,气息喘促,脸上凝着汗珠,红润的俏靥盛满兴奋,一颗心激动得要跳出。她太幸福了,再也忍不住了,只想对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爱情。


一次优雅的旋转之后,她突然停下来,大声说:“刘憬,我喜欢你!”


周围很吵,但刘憬听得很真切,他张着嘴巴,僵住,似已没了思想,大脑陷入空白。


锣鼓声热闹而喧嚣,人群载歌载舞,张兴祺和夏兰在人群外含笑望着,他们听不到对话,但能感受到两个年轻人浓浓的情意。


郭蝈剧烈地喘息,又喊道:“我说我喜欢你,你听见了吗?”


“啊。”刘憬木木地点头,又恢复了机器人状态。“可……你不是要嫁人了吗?”


“傻瓜,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唉!”郭蝈兴奋地不行,腾地跳到他身上,搂住他脖子。刘憬晃了两晃,本能地抱住。


两人在街心抱拥,青藏高原的蓝天见证了他们的爱情,周围的人们睁大了眼睛。


天还是那么蓝,


地还是那么宽,


你还是那么美,


我还是那么傻。


郭蝈温柔地贴在他耳边,轻轻问道:“刘憬,我喜欢你,告诉我,你喜欢我吗?”


刘憬四顾茫然,面无表情:“我……我不告诉你。”


第五十三章 世上最远的距离

“世上最远的距离,不是天和地,而是我在你身边,你却不知道我爱你。”千辛万苦追逐到一份爱情,却发现本就有一份真爱,默默陪在自己身边。在西藏的浩渺蓝天之下,在手牵手、心与心的共舞之后,刘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,好深刻,好疼痛,有些悄悄的心碎。


在林芝的街头,头顶着骄阳碧空,周围舞姿缤纷,他们静静地拥抱在一起,隔着世上最远又最近的距离。郭蝈深情地凝视着他,眸中的目光,好温柔也好执着;刘憬从未觉得她这样美,很想把她放在心头暖着,象以前一样的呵护,无论多远、多久。


一群藏族孩子冲到二人身边,扬着纯真的笑脸,伸出有些脏的小手。两人分开,郭蝈拢了拢短发,脸上带着美美的羞赧;刘憬有些无措,茫然地回头望去。


张兴祺和夏兰已有准备,早从路边买了一大堆糖果,笑呵呵地递给二人。刘憬接过,郭蝈很开心,蹲下身体,把糖果分发给孩子们,不够了,就到刘憬手里去取,象是分发着自己爱情的甜蜜。


夏兰拿出随身的像机,拍下了这幸福的时刻。


孩子们散去了,四人重新上车,夏兰选择了前面,把后面的空间完整地留给两个幸福的人。车子穿过人群远去,郭蝈回着头,依依不舍,仍在回味着刚刚那一刻的美满。


夏兰回身促狭道:“你们俩真默契,跳得好,抱得也好,看得我直嫉妒!”张兴祺嘿嘿打浑:“那你不早说,我也领你上去,跳秧歌,我也会呀!”


“你!木头一个!”夏兰美眸一嗔,“跟你在一起最无趣了!”


两人打情骂俏,旁若无人。郭蝈柔柔一瞥。抓住刘憬的手,脸上漾着世间最美的笑容。刘憬满脸地傻笑,继续无语中。


林芝群山环绕,风景怡人,自然资源极为丰富,天然水果、药材,还有手工艺品,都令游人趋之若鹜。夏兰和张兴祺的引领两人买了很多东西,各类奇怪的水果。还有许多少数民族所特有的手工艺品,如门巴木碗、竹编。珞巴石锅和陶器等,足足装了一后备箱。


中饭过后,众人前往挑花沟。顾名思义,桃花沟是一处野生桃林。地处林芝东南外五公路。桃花沟三面环山,高处有水,四周林木葱茏,终年碧绿苍翠。此时春色正深,沟内桃花烂漫,如繁似锦,涧中流水淙淙,游鱼可数。恍临桃源仙境。


众人在桃花沟留连了一个下午,郭蝈为爱滋润,甜蜜无限,靥上的颜色比谷中的桃花更绚;刘憬愁有万千,强做欢颜,心中的惆怅比山中地溪涧更深。


夜色渐垂,张兴祺和夏兰招待他们吃了顿丰盛的晚餐。送二人至林芝宾馆的房间。


林芝宾馆的等级不高,但一样温馨,灯光暖融融的,淡雅的床单透着暧昧的颜色,刘憬无力地坐在床边。一切都平静了,该说明的总要开口,想到郭蝈幸福盈怀的模样,刘憬道不尽地心碎哀伤。


他不解,更无奈。追逐多年的爱情圆满之际,一个女人莫名其妙住进他家里;然后又一份潜藏许久地爱情突然暴发,是命运在嘲弄他,还是他在挑逗该死的命运?


郭蝈端着一盘水果走进,笑吟吟坐到他身边。


刘憬转过头,迎面是郭蝈幸福羞涩的眼睛。该怎么开口呢?窗外的风不知正吹得什么,哗啦啦地响,他心里乱乱地。


“想什么呢?”郭蝈笑望着问。


“嗯,我……”刘憬刚开口,郭蝈把一瓣野生柑橘塞到他嘴里。


“甜不甜?”


“挺甜。”


郭蝈很满意这个答案,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,抱着他手臂细细嚼了起来。


望着女孩儿陶醉的模样,刘憬觉得不能再犹豫了,于是转过身道:“郭蝈,你上午,就是在街上,你说的是真的吗?”

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郭蝈愣了愣,小心翼翼地看着他,“你不相信?”


“不是。”刘憬叹了一声,“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?”


郭蝈有些不好意思,挠了挠头道:“以前……我怕你不喜欢我嘛!现在我看出来啦,你也喜欢我,对吧?连我妈都看出来了!”


“是吗。”刘憬无力地说。


“嗯。”郭蝈重重点个头,喜滋滋道:“告诉你哈,我爸妈找你吃饭,就是要帮我们。不过现在不用他们了,我自己已经搞定了!”


刘憬无言,无言而苦笑,原来那顿饭还兼着定亲的作用。


“你怎么了?”郭蝈似感觉到什么,忽地睁大眼睛:“刘憬,你不准不喜欢我,绝对不可以的!”


刘憬忧伤地望着她:“郭蝈,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没什么联系,关键我现在……”


“对了!”郭蝈忽然想到什么,盯着他道:“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,你千万不可以不相信哦?”


刘憬被打断,点了下头道:“那好,你先说吧。”


郭蝈瞥了瞥他,又低下头,扭扭捏捏,欲语还休。刘憬很奇怪,打量着问:“说呀,怎么不说?到底什么秘密?”


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”郭蝈蓦地直起身,眼光热切无比“就是我们毕业回来那天……”


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,刘憬掏出,是小老虎,他犹豫了下,点点头把电话接通。


“你怎么老不给我打电话?”小老虎不满地声音传来。


“哦,我这两天……”这两天差点没淹死在冰湖里,还被人看光了,他能说吗?“我这两天净顾着找人了,挺忙的,不过事情已经办妥了,你别担心。”


“那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芳袭热切地问。她哪是担心,是着急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。她日子过得跟猫挠似的。


郭蝈只听了一句,就觉出不对劲了,眼睛由小变大,脸色开始发白,胸口微微起伏。刘憬看了一眼,迅速道:“我最迟明天晚上走,先回家看看,大约六、七号能回去。”


“那么晚哪?”芳袭拉着长声,有气无力。六七号还有好几天呢。她这个失望。


郭蝈眼神哀惋无助,表情凄切紧张。嘴唇都颤抖了。这太残酷了,刘憬实在不忍了:“芳袭,先挂了吧,我同伴有些不舒服。回头再聊。”


“她怎么老不舒服?我才是你女朋友,她干嘛跟你娇情?


省长千金了不起呀!“见不着面,打电话还说不上几句,小老虎这个不乐意。


“别胡说!”刘憬低喝一声,“这里是西藏,气候、水土,时差,都不适应。这很正常。”


“那你呢?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?”芳袭紧着问。


“我很好,你放心吧,先这样。”刘憬不等回话,直接挂断了。


电话打完了,郭蝈脸色苍白,眼中透着某种绝望,又似守着一丝期待。


刘憬无意识地摆着手里的电话。忧伤地望着她:“对不起,郭蝈,我正要告诉你,我……我已经有女朋友了。”


郭蝈一颗心沉落到底,脸上的失落,眼中的哀伤,已经无法形容。


刘憬全身都被深深的无力感充满,无法安慰,也无法保护。如果他能早些发现这份感情,如果郭蝈能早些开口,他毫不怀疑,两个人已经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很久了,可世上没有如果,造化弄人,总是选择最恰当地时机。


两人相对无言,守着一份痴缠;窗外晚风残月,延挂几分凄清,问世间情为何物。


郭蝈笑了,有些凄凉,仿佛在自嘲:“你什么时候认识地?”


“有一段日子了,就是我们上次见面之前。”刘憬稍做斟酌,选择了和小老虎相识的日子作为答案,这样显得更长久些。


“是吗。”郭蝈拢了下短发,默默向对面床走去。“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?他不可以有女朋友!”有个声音在心底向她呼喊,她平静地坐到对面。


两人相望,隔着窄窄的过道。


郭蝈咧了下嘴,她是在笑:“你别在意,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说。”


刘憬心碎难忍,几乎不能自己。短短一天之内,郭蝈从幸福的天堂坠落到寒冷的深渊,即使郭蝈自己能承受,他也不能。曾几何时,呵护她已成为一种本能,现在却要克制,好残酷的心痛。


刘憬忍不住坐了过去,郭蝈闪了下身,闷头道:“我没事,你别理我。”


刘憬眼神忧郁,强打起精神:“郭蝈,咱聊会儿天吧。”


“我……我不想聊。”郭蝈爬上床,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,“我困了,我要睡觉。”


“你真要睡?”


“嗯。”郭蝈重重点头,还把床头的灯闭了。


“那好,你睡吧。”


郭蝈闭上眼睛,表情很固执。刘憬独坐在床边,看着她的脸,窗外的风在他耳边呼啸。他轻轻摘下她眼镜,关掉自己床边地灯,然后躺下。


房内陷入黑暗,也陷入平静,只有远远的雪山,在窗外显着蒙白地光。郭蝈悄悄转过身,望着对面床的轮廓。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,月光透过纱帘,映着她无助的眼睛。白天,还曾和他在蓝天下共舞;夜晚,和他离得很近,却要在孤寂中黯然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对面传来地呼吸变得均匀。郭蝈犹豫着,悄悄地起身,轻轻地走到对面。没什么原因,她想看看他,就这么简单。她坐到床边,他睁开了眼睛。


郭蝈紧张地转过身:“对不起,吵醒你了,我……就是睡不着。”


刘憬坐起,在她身后:“郭蝈,我也睡不着,要不……还一起睡吧。”


郭蝈没说话,心里好乱,跳得好快,没有任何挣扎,就已置身被下,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搂紧,好熟悉的怀抱,好熟悉的温暖。


郭蝈心头宁静了,仰头在黑暗中望着,借着窗外的月色。


“快睡吧。”刘憬如是安慰。


“我还能去你家吗?”饭已经不能吃了,郭蝈如是问。


“当然。你自己拿主意。”


“我干嘛不去。”郭蝈扁着嘴,倔强地道。


“那是。”刘憬笑了,有些苦。


郭蝈搂上他的背,把头缩在他胸前:“刘憬,跟我说说你女朋友好吗?”


“不好。”刘憬很干脆地说。


“为什么?”郭蝈仰起头,弱弱地问。


“因为我想搂着你睡觉。”


“坏蛋。”郭蝈轻轻骂。


刘憬望着她温柔的脸,心中一阵涌动,低头就在她额上亲了下。郭蝈眼珠乱转,脸上直发烧,好阵紧张:“你干嘛亲我?”


“我不小心,没忍住。”刘憬抚着她的短发,愈来愈不舍,自己竟如此喜欢这丫头,为什么早先没发现郭蝈低回头,解开他衬衫纽扣,轻轻抚摸那道深刻地疤。刘憬觉得有些痒,但那算不了什么,因为疤后的心更疼。


“你以后会不理我吗?”郭蝈轻声问。


“你说呢?”


“当然不会啦!”郭蝈甜甜笑了,明月照得她酒窝好深,“我们……是好朋友,对不对?”


“对,是好朋友,比以前还好。”刘憬很心酸,紧紧地拥住。


“哦!”郭蝈忍不住叫了声,“你勒死我了!”


刘憬也笑了,他清楚地感到自己胸前的两团柔软,于是贴着她耳边问:“郭蝈,说真的,你几号杯罩的?真的好大!”


“你……”郭蝈满面羞嗔,奋力把他推开,背过身去,“刘憬,我以后真不理你了!”


“我开玩笑,不生气了。”刘憬又从身后将她拥住,似生怕她跑了。


郭蝈扁扁嘴,又慢慢把身体转回:“刘憬,你女朋友长什么样?有机会让我见见她行吗?”


“你见她干嘛?”


“我就想见见嘛。”郭蝈象撒娇,又很委屈。


“行。回头我请你吃饭,也带她去。”刘憬答应了。


郭蝈在黑暗中望着他,眨着眼说:“请我吃饭,干嘛要带她?”

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刘憬真觉得好无奈。


郭蝈搂上他的脖子,终于忍不住了:“刘憬,我好难过,为什么会这样?”


刘憬揪心无比:“对不起,郭蝈,是我不好。咱不说她了,睡觉吧,睡着了就不难受了。”


郭蝈没再说话,能说什么呢?以前只能对着镜子,现在终于能和喜欢地人说了,可却不属于自己。爱情不能要求的时候,总是那么无力。


“听话,睡吧,别想了。”刘憬略做调整,让拥抱更充分。


“嗯。”郭蝈轻轻点头,加大了手臂的力量。


夜深了,两人睡着了,拥得很紧,似在努力向彼此靠近。世上最远的距离,会不会因此而缩短?


第五十四章 让幸福走得更远

纱帘半掩,夜晚浮躁的声音隔在窗外,风暖暖地吹着,似透明般一无所有,又糟糟地冲来撞去。芳袭眉头凝聚,虎面低垂,抱着枕头靠在床头,一双大眼珠不安地转来转去。


整整三天了,小老虎心慌慌的,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,常常一个人傻傻地发笑,想到那些甜蜜羞人的事儿,那个难忘的初吻,她心里就怦怦乱跳,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樱唇,露出晕晕的笑靥。


可此刻不同,她心里空空的,患得患失。刘憬又一次挂断电话,理由还是照顾那个省长千金,她觉得不踏实。她不是小心眼,也不是不信任,现在时代不同,她不反对男女同学来往,何况是正经事,关键是刘憬那种紧切的态度,让她忒别扭,直觉告诉她,两个人不一般。再想到相识第一天,刘憬就被女网友带回家,现在又和女同学孤男寡女去西藏,她心里忒堵得慌,象看小说看到郁闷情节。


小老虎噘着嘴,用力捏着手里的电话,努力克制住打过去追问的念头。臭无赖,等着吧,我非得把你老底全抠出来不可!


“小芳!”陈琳忽然推开门,见了她的样子一愣,随即微笑道:“还郁闷呢?差不多行了!过两天就回来了,你闹心也没用。”


“人家哪有。”芳袭瞥了瞥妈妈,把快被捏碎的手机放到一旁。


“呵呵,没有就好。换上衣服,陪妈出去溜达遛达,消化消化食和!”陈琳含笑望着女儿,热恋刚开头就被打断,这滋味她懂。


“妈你自己去吧,我不想去。”芳袭无精打采,哀求般地望着妈妈。


“不行!不去不行!”陈琳叱了一句,又忍不住笑了。对女儿挤了挤眼,“放假两天了,出去散散心,妈还有事跟你说呢,好事儿,快点!”


芳袭无奈,打起精神换好衣服,跟妈妈出去了。她才不相信妈妈有什么好事儿,多半还是跟她逗透。


同商业街相比。住宅区附近并不繁华,但灯火很温馨。更能让人感到生活的气息。芳袭挽着妈**手臂,母女两人漫步在街边路灯下,五月的晚风带着夏日的气息,让人心底暖暖的很亮。


“小芳。怎么了?愁眉苦脸的!跟妈说说。”母亲终究是母亲,女儿的样子绝不是相思成灾那么简单,陈琳岂能看不出。


“嗯,妈,刘憬是和一个女同学去西藏的。”芳袭犹豫了一下,实话实说了,求助般地望着母亲。女孩儿总是藏不住心事,何况对相依为命多年地母亲。


“就为这个?”陈琳扬着眉说。


“那倒不是。”小老虎不知道该怎么说。一脸的为难。


“我就是觉得……觉得他对那个女同学,好象……好象忒要紧的样子。我也说不好,反正就是觉得别扭。”


陈琳呵呵笑了:“傻丫头,人家不是有事儿吗,这你也吃醋?照你这么说,你爸死这么多年了,妈还总跟男同事一起出差。那还不得让人讲究死?”


“哎呀,不是!反正我就是……算了不跟你说了。”芳袭急了,但又实在不好说,只得罢了。女孩子多半小心眼,但都不愿承认,正如男人都不愿承认某能力不如人。


陈琳笑着摇了摇头,耐心说:“小芳,女孩子在乎第一次恋爱,这没什么。严格说,现在和刘憬才是你的初恋,只不过袁凯不明不白地走了,让你多了点顾虑,这很正常,但也不能想太多,两个人在一起,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,否则没法快乐。听**,既然爱上了,就放开性子,想怎么疯就怎么疯,先把自己弄开心再说,要不然过几年你大了,想玩也放不开了,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。”


“哦。”芳袭感激地看着妈妈,没再多说。她并不完全认同妈**话,但让自己开心,是个好主意,没人会拒绝让自己开心。


夏季将至,路边散步的人群不少,多是双双两两的恋人,芳袭温柔地看着,心里泛起一种很美地感觉。恋爱真好,喜欢的人不在身边,也会觉得幸福。


陈琳微笑望着儿,想了想道:“小芳,妈有个事要跟你商量,想听听你地意见。”


“哦,妈你说。”芳袭愣了下,忙收拾情怀,母亲这般正式的口吻,还是第一次呢,难道真有什么好事?


“嗯。”陈琳沉吟了一下,坦率地说,“前几个月,有人给妈介绍了个老伴,那时你刚跟袁凯分手,妈就没跟你说,现在……”


“哇!妈,你要嫁人啦?”小老虎眼睛睁得老大,满脸地吃惊。出门前阵琳说有好事,她还没在意,没想到是这等大好事!


陈琳低头笑了,有些幸福的羞赧:“本来也没这么急,不过……”


“不过怎么?”母亲欲言又止,小老虎急问。


陈琳停下身,不舍地望着女儿:“他是大学教授,阿根廷有所大学一直想聘他,他想让我跟过去,可妈不放心你,就一直没答应。现在你和刘憬也差不多了,妈也能安心了,所以征求下你的意见。”


小老虎愣愣地望着母亲,半晌才道:“阿根廷?那么远哪!”


“是远点,所以妈才问你。”陈琳有些担心,更觉得有愧。中国地父母,在这方面总觉得象欠了子女什么。


小老虎噘了噘嘴,娇嗔道:“什么问我呀?你分明都已经决定了嘛!”


陈琳不好意思地笑了,瞪了女儿一眼:“就兴你甜得流油,妈就得干守着?南美那边环境不错,妈辛苦一辈了,怎么就不能找个好地方养老?”说完继续往前走。


芳袭嘻嘻一笑,跟到妈妈身边:“妈,这是好事嘛,我怎么会反对?可你去得那么远,就剩下我一个人,岂不是要看不见你了!”


“竟瞎说!你迟早要嫁人,还不是一样?”陈琳拱了女儿一下,又忍不住笑了,“其实这样也挺好,你们要是愿意,也可以跟过去。刘憬不是学车工的吗,这专业在国外比国内吃得香得多,大不了你在家当少奶奶,让他养着你。”


“还是算了吧,我们可不想当你的灯泡!”芳袭扬着脖,不停地翻着大眼睛。


“嗬!你这孩子,还跟妈妈开上玩笑了?”陈琳佯怒,脸上却是抑制不住地笑意。


“嘻嘻,才不是呢,我只会替你高兴!”小老虎抱着妈妈手臂,亲昵地问,“妈,他多大了?哪个大学的?教什么的?


有名气吗?长得帅不帅?跟我爸比怎么样?“


芳袭很为妈妈开心,兴奋地问了一大堆问号。


陈琳眼睛望着前路,拢了下发白的鬓角:“他也姓郑,跟妈一边大,是医大解剖学教授,名气吗?应该还可以吧,要不然人家也不会聘他。对了,等刘憬回来你跟他说一声,看看找个什么时间吃顿饭,大家认识认识,以后妈走了,就全靠他照顾你了。”


“哦。”芳袭随意应了一声,悄悄羞红了脸,一颗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。妈妈走了,家里就剩自己一个人,那个臭无赖肯定会天天上门来欺负,怎么办呢?


分别未必无奈,只要幸福走得更远。陈琳即将远行,俩母女都没有伤感,而是更珍惜相聚的时间。这一晚,她们走得很慢,却走得很远,走到星星爬满了天。


芳袭陪着妈妈慢行,一路走到万柳塘公园,庭院美丽静谧,夜风沙沙地吹着,有相拥的恋人从林木幽深处现出。母女俩从正门进入,又从侧门穿出,重新面对灯火通明地都市。


路旁,一酒店门前,一女子正同人道别,身后还跟着个手里牵着气球的女娃。


“今天麻烦你们了!”那女子爽朗地说。


“这算什么,嫂子太客气了。”


“是啊,嫂子,我们先走了,以后有事再找我们!”


“放心,不会跟你们客气的。开车注意点!”女子将几人送上车。


“嫂子再见!”


“再见嫂子!”


一群男子分乘两辆警车,缓缓驰去,女子站在路边做手挥别,身后的女娃也学着妈**样子举起小手,汽球嗖地被风吹跑了。小女娃连忙回头,撒腿开追。


汽球飘向马路,路上霓虹闪烁,车水马龙。


“多多!”玉瑕大惊,随即愣住,又放下心来。


芳袭正同母亲走在路边,见状抓住汽球,把多多抱起走上前。


“是你,真巧。”玉瑕说,有些尴尬。


芳袭点了个头,笑了下道:“你女儿吗?真漂亮。”


玉瑕笑笑没说话,芳袭把汽球还给多多,亲昵地问:“你几岁了?叫什么名字?”


“我叫周多多,我四岁了,上幼儿园中二班。”多多睁大眼睛,很拘谨望着这个不认识的阿姨。刘憬还不知道多多姓什么呢,小老虎先知道了。


“是吗!多多真乖!”芳袭拍了拍女娃脸蛋,把孩子递了过去。


“谢谢。”玉瑕笑着把孩子接过,又道:“多多,还不快谢谢阿姨?”


“谢谢阿姨。”两人相对而笑,玉瑕把目光投向同样在一旁微笑的陈琳,发出询问地眼光。